三更半夜不要看

阴魂不散
　　终于等到开学的日子了。

　　我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面对自己以后的人生。

　　开学，我并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住进破烂的学生宿舍，我不喜欢那里压抑的气氛，更不喜欢那么多的人。

　　当尝试过被抛弃的滋味之后，往往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观。我就是这样，并不再尝试相信——包括自己。世界上唯一能相信的不是命运，而是能力，能力愈大，命运便可以让自己掌握的更多。

　　这是怎样的一个学校，被重重的丘陵包围，我并不喜欢这里，是真的，可命运偏偏注定我会来到这里。这里到底有什么？

　　记得他的样子，记得他的声音，记得他的一切，我是来寻找他的吗？

　　血染红了我的视线，他倒在血泊中，看着抽搐的他，周围聚集了许多人，可我什么也听不见，只看见嫣红的一片。

　　我晕了，看见他渐渐远去的背影，我呼喊，他回头，可却只有苍白的脸颊，既而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。

　　我害怕的瑟瑟发抖，惊叫着，有人把我摇醒。这里是医院，白色的墙，白色的床单，白色的——天使！可为什么在我的梦中只有黑色。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涸！

　　“你需要去看一下他的遗体吗？”低沉的声音，划破这安静的病房。我抬眼望去，是个年迈的医生：“需要吗？”

　　我没有说话，莫名其妙的点点头！跟着医生走了出去。

　　“他是你男朋友吧！还年轻呢，可惜了！”医生叹着气说，语调怪怪的，我依然无语，脑子一片空白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！我什么都不记得。

　　走进阴冷的太平间，正中停放着一具冰冷的尸体。

　　我撩开那层惨白的裹尸布，视线落在那张干净，漂亮的脸上，只是，少了张皮。我沉默。

　　“是叫林臣木吧！是他吗？”

　　医院里回荡着惊悚的哭叫声，久久……

　　我知道他在等我来，他每天晚上都来告诉我说，一定要进这个学校。我知道，我也做到了。

　　可我真的不喜欢这里，但是，为了找到他，我来了。

　　一．长辫子的女孩

　　班上有个女孩子，头发特别长，我不知道她怎么有耐心把头发留那么长，不过，真让人羡慕。可是，我总是看不清她的脸，她总是低着头，也不和别人讲话。

　　她真奇怪，为什么整天背着包呢？不管大的，小的。总是片刻不离，我和熟识的同学总是议论。

　　她们说她脑子有病，我真想把她的包夺过来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！

　　机会来了，今天我很晚都没有离开学校，我说，我要找到他，所以，我没有离开。学校已不像白日里那么人声鼎沸的样子，没有二胡声，没有钢琴声，什么也没有，只有夜笼罩之下的喘息声。急急的，一下一下，没有节奏，我环顾四周，却没有人，喘息声，不断的传入我的耳朵。

　　不远处的路灯下，有个人，不动，就定定的站在惨白的灯光下，不断掏着身边的包包，很急，像是找什么重要的东西？

　　我仔细的看着，那一头齐臀的长发挡住了半边的脸！我想起了班里那个长发的女孩。

　　——过去看看。

　　一个声音，像极了那阵阵的喘息。

　　我摸索着前进，也不知道为什么路灯突然暗了。

　　我籍着不远处那微弱的灯光靠近。

　　“需要帮忙吗？”我轻轻说，脸凑上去。

　　她没有说话，继续在包里翻找着什么，低着头。

　　我绕到她的面前，挡住了部分的灯光——

　　“我的东西呢？我的东西呢？我的东西呢？……”我听见一个细细的几乎呻吟似的声音从她的喉头挤出来。

　　起风了，有点刺骨的冷。我缩了缩脖子。更加裹紧不多的衣服，“天冷了，回去吧！”

　　“嘿嘿！”她在笑，我不知道她笑什么，那么阴冷的笑声，混着风声窜进我的耳朵，我僵直了。

　　她抬头看着我，“我在找我的脸皮！一直放包里的，可就是找不到了。你的能借我吗？”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靠了上来，我能看清里面的肌肉和血管，烂糊糊的混在一起，眼球不时动了动，却没有眼皮，只是两颗半透明的肉球。一边说话，一边有一种粘稠的液体滴了下来。

　　她的头发缠住了我。原来，她就是为了这样才留长发的，我明白了。

　　“你真不应该偷拿人家的脸皮！好坏！”我冲着眼前的黑暗说着，笑了笑。

　　又是喘息声。

二．紫衣服女孩

　　班里有个漂亮的女孩子，我第一天就看见了她，总是一身紫色的衣服。温文尔雅的端坐。

　　“你身边没有人吧！那我们能坐这吗？”我微笑。

　　她点点头，往里让了让，腾出两个空座。

　　上课，我们随便闲扯着什么。也算是结识了。

　　她没有男朋友，和我一样，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在等待，等待她的他。至少，我是，不仅在等，更是不断寻找。

　　她是个好女孩，豪爽，开朗。我当然是这样，很开心的和她说笑。我好喜欢她，喜欢她

　　的脸，清秀的脸。开始，我竟能看的发愣呢！

　　她叫王培璐。多么好听的名字。

　　她有好多的故事，她朋友的。我总是细心的听着，为自己的作品增加更多的内容，每次总是听着故事看着她漂亮的脸发呆了。

　　夜，又是寂静的夜。

　　一如既往，我不断在学校寻找他，“你在哪？你还在这里吗？”我轻声问着。

　　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与那沉沉的喘息声，他来了？我心跳渐渐加速，呆站在原地。期待着他的出现，黑暗中，走出一个影子，娇小的，柔弱的紫色影子，是璐璐。

　　“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学校，不回家吗？”璐璐先开口。

　　“我在找人！”我沉着脸，不是他。

　　“找人？这么晚，学校里人都走差不多了呀！走，我们回去吧！”璐璐拉了拉我的衣袖一角。我没有挪动，抬眼望着她，“你的脸好漂亮！”

　　璐璐呆了呆，转势笑了。

　　“我不想回去，你能陪我一会儿吗？求你了！”我巴望着璐璐的眼睛，她点点头。

　　“你这么晚在这找谁？”我们走到学校的操场边，静静的坐下，夜晚的学校操场安静的让人空虚，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忽明忽暗的闪着，我坐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，“不知道为什么，我们班那个长头发女孩子好几天没来了，也没请假，怎么搞的？”

　　“平时都是我听你讲故事，今天我给你讲吧！”我打断璐璐的话。

　　“恩，行，不过，讲完我们就走了！”她笑了，依然那么漂亮，即使黑夜也掩盖不住。

　　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，讲的是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。

　　男孩子叫林臣木，他深爱着一个女孩子。她们在一起很幸福，很幸福。

　　女孩子为了他连死都不怕，臣木很感动。或许，那些个喜欢有一半是对女孩的感动。而女孩子却不知道，因为在她心里，除了喜欢他，爱他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什么了。

　　可是，突然有一天，臣木挽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走到这个女孩子的身边：“我们……分手吧！”

　　女孩子的心都碎了，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会弄到这个地步。

　　女孩在家闭门不出，她一直想，一直想，可是，却永远的不到结论，只有流不完的眼泪。

　　女孩爬上臣木所在的学校的最高的楼，痴痴的站在那，期待他的出现。楼下已经围满了学生和老师，大家都惊慌的看着女孩。女孩笑了，因为身后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：“雪慧！”

　　讲到这，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璐璐，一束灯光映射在她惊恐的脸上，我笑了，继续说。

　　女孩转身，眼角挂着泪：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
　　臣木一个箭步就快冲到女孩的身边，可女孩呼喊：“不要过来，不然，我跳下去。”

　　臣木停下脚步，紧张的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雪慧，“好，好！”

　　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？为什么不要我了？”雪慧的眼泪流干了，只有沙哑的声音吐出几个字。

　　“我，不爱你。”

　　简单的对白，把一切的真相说了出来，就那么简单。

　　雪慧笑了，臣木一步步逼近。雪慧没有阻止，更没有躲闪，因为就在臣木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，雪慧的心里就埋下了邪恶的种子——

　　臣木一把伸了过去，却扑了个空，身子已经探出了楼外，不断下坠……雪慧笑了，却隐约听见臣木的话：“我是真的爱你！”雪慧的笑此刻是那么扭曲，一片红，刺眼的红挡住了她的视线。

　　她回到臣木的学校，她知道，臣木还在这里，她想知道，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！

　　所以，她来了！

　　“她，我是说——雪慧。是你吗？”璐璐冲着我，表情凝重的说。

　　我无语，片刻：“我记得，他的脸花了，蹭在地上，不好看了，皮都没了。那么高，那么高的地方，摔下去，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离开了，那一定没有痛苦。我得为他找漂亮的脸皮。他喜欢的，漂亮女孩子的脸皮送给他。”

　　璐璐，起身，飞快的跑，学校，暗的很，我抬起头，看着她跌倒在路边，回头看我时的脸，即使害怕也那么美丽。我笑了……

　　 三.方茜

　　最近几天，身边的同学都怪怪的。传说学校有鬼，连着有两个学生失踪了，这引起了校领导的重视，但是，为了学校的声誉，却并没有张扬，封锁了所有的消息。

　　虽然这样，但我明白，大家心里都惶惶的。我笑了……

　　“你在干嘛呢！傻笑！”方茜走过来。

　　“没什么，只是觉得好笑罢了。”我抿起嘴，不由自主的笑着。

　　又是个夜，依然是学校幽静的小路。我独自走着。

　　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。

　　没有任何的回应。

　　又是阵阵的喘息，他——

　　“我知道你在这里。”我走到了学校最高的楼前。凝视着眼前的空地。仿佛那初时的一片红刹时又出现在我的眼前，夜的映衬更加的美丽。

　　“砰！”一个沉闷的声音，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上面坠了下来，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，血不断蔓延到我脚边，他的脸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样子，只有揉在一起的肌肉裸露在外面。

　　是他，“臣木！”我轻声叫着。他艰难的挪动身体，碎裂的骨骼发出怪异的声音。

　　“雪慧！”身后是方茜的声音，我颤抖着回头。

　　她看着我，露出诧异的神情，“我可怕吗？”

　　我迷迷糊糊的醒来。

　　已经是早晨，太阳的光刺眼极了，眯着眼回忆昨晚的一切，却发现记忆像被删除一样，脑子空空的。

　　走进教室，同学们是那样的不正常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，我搜寻着方茜，却发现，她没有来。一整天自己像是被打了麻药，昏昏沉沉的。

　　同学早已散尽，留下我一个。看着窗外的太阳挣扎着释放出最后的红色阳光，我却清醒了许多。我想，我知道方茜在哪了。

　　拎起身边的书包，缓缓走在再熟悉不过的小路上。经过那盏惨淡的路灯，穿过阴暗的学校操场，又是那栋最高的楼。我笑了……诡异的让人发毛。

　　这是好几年前就被封掉的教学楼，因为他死过人，没有学生再愿意来这里上课，学校便封了这里。可这里，死的却是我的臣木啊！

　　此刻的楼道没有一丝光线，我不怕，真的不怕。

　　对于黑暗，我早已习惯它的神秘，没有色彩的空洞。我总是在黑夜摸索他的影子，想起以前总是喜欢跟随他的步伐，踩着他的影子，我是幸福的。笑了，却流着一种叫眼泪的透明液体，晶莹得在黑漆漆的楼道里闪着光。

　　楼顶，风好大。

　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水泥地上扭动。她被绑的死死的，挣脱不了。

　　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我平静的说，没有一点歉疚。声音比刮来的寒风更冷。

　　她没有说话，因为她没有办法说话，我堵了她的嘴。

　　我笑了，我总是笑。

　　“方茜！”我看着她睁大的眼睛说，“你的脸，皮肤真不错！”我慢慢走近，用手抚过她细滑的皮肤。她在颤抖，即使知道自己不能动弹也在不断的躲闪。

　　我笑着站起身，方茜显得有些惊慌，似乎知道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。

　　我放下书包，从里面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子。上面依稀可以看见残留的血迹。分辨不出谁是谁的，更不知道是多久时候弄上去的，干涸在上面。

　　书包里，掉出一片东西，软软的。却十分的光滑，细致，是什么？

　　方茜大概应该知道了。

　　她没有出声，因为她始终不能出声。血喷溅在我身上，一点点蔓延，她晕过去了，忍受着剧烈的疼痛，却仍旧那么安详，美丽。仿佛睡美人，我喜欢那个故事，可我知道，王子不能将她吻醒。

　　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园中响起，没有人注意，更没有人听见，因为这是鬼楼！

　　楼下躺的只是一具被鬼杀死的美丽女人！

　　我乘着风，听着黑暗的喘息！

　　他怎么还不来，难道不知道我在等你吗？

四．故事还在继续

　　也许每个人都在等待，等待死亡……

　　至少，我是这么认为，我只是给她们解脱，并且得到我想要的东西。

　　我扭曲吗？

　　我不知道，我爱他，真的爱！

　　“这就是学生公寓哦！”我拉着曹希的手。她的手好暖，虽然是个女孩子。

　　“是啊！”她指着上铺，“这是我的床！”

　　我从没有在学校住过，好奇的很，可是，对于这样的集体宿舍还是不敢恭维。宿舍虽然打扫的干净，却有一种令人压抑的闷，不知道为什么。

　　我爬上了曹希的床，仰面躺着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我不敢往下看，我想起了一个故事。

　　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！”我看着曹希的眼睛，认真的说，她悻悻的等待这会是个怎样的故事。

　　记得以前我们学校有个漂亮的女孩子，可是，她却一直没有找男朋友。或许是因为害羞吧！在同学眼中她是个文静，学习又好的漂亮女生，至少，还没有哪个男孩子敢自信的说：“只有我才配的上她！”

　　女孩很高傲，或许因为这些，她对人都冷冰冰的。

　　体育课，夏天的体育课最让人难熬。

　　男生女生都围在一起，今天上课的内容是跑步。

　　女孩很紧张，因为自己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，要跑步，这可是自己的弱项啊！

　　“预备！跑！”老师的声音回荡在烈日下的操场。

　　女孩使出浑身的气力，猛的冲了出去，她知道，她不能输，她本身就是个高傲的人。眼看终点就在眼前，旁道的男生落在了身后。女孩嘴角露出微笑。

　　“啊——”女孩的尖叫声，她一脚踩住了自己运动裤的裤脚。或许因为先前的紧张，她的裤子松了开来，连带着她的内裤。她摔在终点前，露出一个女孩的私处。

　　身边只有其他同学的惊呼声，男生的笑声。

　　女孩哭了，提着裤子跑出了人群。

　　她的高傲，她的自尊，一切都没有了，一切都毁了……

　　“那她很糗哦！”曹希捂着嘴笑着说。可我并没有任何回应，没有笑，看了她一眼，继续说着。曹希停止了笑声，似乎发现了一些微妙的不安。

　　第二天早晨，一个男生起床出门，看见楼上女生宿舍有个东西在飘飘忽忽的。好象是个人，可是，人怎么会在那上面，男孩决定上去看一下。

　　由于学校的宿舍是男女合住的，所以厕所也是公用的。

　　男孩小心的推开门，门没锁，说明没有人使用。他抬头的那一刹那跌坐在了地上，他看见了一具冰凉的尸体，悬挂在了厕所的横梁上。

　　她的脸雪白雪白的，半张着嘴，舌头伸出好长，吐在外面，那双闭不上的眼睛似乎正在瞪着自己，这不就是昨天在操场上出洋相的女孩嘛！

　　男孩终于爆发了，内心的恐惧一瞬间似乎要崩溃，他厉声尖叫。同学们都围了过来，女孩子吓的跑开了，男生们个个目瞪口呆，舍管后来报警，解决了这事。

　　好一阵子这个厕所被封了，禁用。可当事情慢慢平息的时候，这里却因为方便而悄然又开始被新来的同学使用。

　　我讲完故事，看着曹希，笑了笑。

　　她愣愣的看着我：“不会就是我们这边的厕所吧！”她颤微微的说。

　　我没有说话，只是笑了笑。

　　天已经暗了下来，她们宿舍的女孩子好象都回家了，可曹希却因为有事，依然一个恩留在这。

　　曹希转身，打算找件衣服披上，有点冷，她说。

　　我走到窗边，拿起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：“来，喝点水，没什么，别怕。我那也是听说的。”我把水杯递给她，笑了笑。

　　看着她喝下水，我笑了：“怎么样？还怕？”

　　“不了，好多了。”曹希说，“哎呀，水喝太快，真的想上厕所了，等我一下。”她走进了前面的黑暗中，或许，走道里的感应灯坏了，一直没有亮起来。

　　她昏昏沉沉的冲进房间：“我，我，看见那个女生了，就在厕所里，僵直的身体不停的晃着……”

　　我笑了，却平静的说：“看见就好！看见就好！”

　　“太可怕了，有鬼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便一头栽在她下铺的床上。

　　我看着她那干净的脸，光滑的没有一点疙瘩，我就喜欢这样的皮肤，好象臣木的脸，素净的让人怜惜。

　　我找出了一根牢靠的绳子，慢慢在曹希的铺位的围栏上小心的打着死结。

　　一个，一个，围出一个足够将她头伸进去的圈。

　　微笑着抱起她的身体，将她放置在下铺的床上，盘腿而坐，她有点沉，可我有这个气力将她抱起，已经第四个了。

　　一切安排好，我拿出那把血迹斑斑的刀子。

　　她露出痛苦的神情，却没有哭闹，因为她喝的可是一杯有足够分量的安眠药。

　　我将她的头套进了那个漂亮的圈，轻推她的身体，一下，她就被绳子死死勒住了，看着她的舌头慢慢从嘴里吐出来，我又笑了，微笑着，脸上肌肉的抽搐是那么的清晰，血肉慢慢开始模糊，血浆凝聚着往下滴，直到地上的红开始蔓延……

　　手上把玩着一张张漂亮的脸皮，我站在最高的楼上：“你为什么就是不来见我，这是我亏欠你的礼物！臣木，这是我给你的礼物！”

　　月亮很圆，风刮的很冷，我的眼泪已经开始打转，却没有流下来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已经没有眼泪了。

　五．我的世界

　　幸福是紫色

　　浪漫是粉红色

　　海是蓝色

　　这些都是美好的

　　可偏偏

　　在我的世界只看见黑色

　　每天看着大家惊恐的神情，我笑了。身边似乎没有了交好的朋友。

　　或许，我根本不在乎……

　　风，很冷，天，很黑。我的世界只有黑暗在笼罩。

　　似乎习惯了一个人的感觉，我迷离彷徨，在夜色笼罩下的学校，再没有学生的嬉笑，因为，她们在恐慌，在害怕。这个时候，学校早就人去楼空，依然是那沉闷的喘息。

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心在颤抖，是害怕吗？

　　似乎听见隐约有几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叫我。

　　我头也没回，冲进了眼前的黑夜中。我不知道，自己能不能逃离这里。身后的挎包一阵阵的颠簸，轻轻的，却是我最珍贵的东西——臣木的礼物。

　　一点灯光，是学校的传达室。我脸上露出一丝欣喜，那几乎是我的出口。我放慢了脚步，我知道离开那是必然的。昏黄的灯光，诡异迷茫。一个人影出现。我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，仔细看去，是看门的老人。

　　他脸上的皮肤皱的一层层似乎要叠在一起，多么可怕的皮肤。我低下头，冲着门外径直走去。身后却是一个苍白的声音——

　　“快收手吧！该得到的，你都得到了。该结束了……”那声音遥远，但清晰，直直刺穿我的耳朵。什么叫收手？什么叫得到？我不明白，他是在和我说话吗？难道，我做的一切却被这活不了几年的老头发现了。

　　我郁郁的上了半夜的公车。车上没有几个人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倦容。是，活着真的很累。

　　我想臣木，他现在依然一个人孤寂的在学校徘徊吗？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呢？我爱他，和以前一样，我眼前又是那一片的嫣红，刺痛了眼睛。我闭上眼，让这一切消沉，逝去，我害怕看见这么鲜艳的红色，这让我想起了臣木那张血肉模糊的脸。森森的白骨裸露在原本精致的脸皮外。我心痛。

　　记忆慢慢充斥我的脑子，医院死寂的停尸房，我抚过臣木的脸：“我会为你找回那张美丽的脸皮，像女人般，不，甚至比女人更完美的脸皮，是我的错，是我的错，我爱你，可是，为什么你不明白。”低低的啜泣，没有人理会，只有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在四周与我产生共鸣，那是心死了的声音吧！

　　臣木活着，我感觉到他的气息。我下车，走在空洞的街上，感受他的气息，这是我们经常走过的街区，这里留着他的味道。我任凭着冷风的肆虐，我不怕，我知道臣木在我身边，他就在我心里，所以，我感觉到那未死的气息。

　　脑子有点乱，竟无端想起了那几个女孩子，漂亮的女孩子。他们都和臣风一样有着不错的脸皮。我喜欢听别人的故事，但不喜欢说自己的故事。心里有点压抑，喘不过气，又是那喘息，怎么现在竟会一直跟随我了呢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，我不知道。

　　曾一度以为那是臣木的喘息，现在才发现，那是陌生的。那是谁？“谁？！”我大声叫着，却没有任何回应。我找了张椅子坐下。已经很晚了，可我并不害怕。夜才是我真正的世界，我如此清醒的记得看着她们一个个倒在我面前时的扭曲与惊恐，我快乐，杀人的快乐。包里的刀子顶住我的腰，我不舒服，把它从包里掏了出来。

　　在手里把玩着，刀子明晃晃的在月光的影射下在这漆黑的夜里闪着冷光。我舔噬着刀刃上干固的暗红色的血液，咸咸的，我猜想，臣木的血一定比这个好味，因为他比她们更美丽。我笑了，又是那么笑着。

　　还分的清自己怎样是快乐的吗？我不知道，我总是笑，连自己都不知道笑是代表什么了，快乐？不，应该不是，快乐不属于我，正如臣木不属于我一样。他死了？真的吗？不，我一定要找到他。我要知道，他为什么离开我。

　　如梦如幻。阴郁的天空下，只有我一个人，我感到害怕，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，天空压抑的昏暗，像要把我吞噬般。我感到目眩，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我仔细看去。

　　修长的身体，熟悉的气味——臣木，我禁自叫出了这个离开很久的名字。我疯狂的朝他奔去，可却怎么也到达不了。

　　我挂着微笑，我希望臣木看见我的笑。温热的泪却随风飘去，一颗一颗，晶莹的像水晶。我停止脚步，呼喊着臣木的名字，他似乎听见了，脸上的笑依然迷人，只是苍白许多。

　　“为什么要离开我，又为什么要对我说爱我！”我歇斯底里，我情不自禁。

　　“……我们不能在一起……”飘渺的声音随着阵阵带着腥味的风传来。我终于看见了臣木，这不是我的真正目的吗？只是想见他，可见到了，却依然没有答案，和以前一样没有答案！当他再次消失那一刻，我崩溃了。我斥责上帝，斥责一切诸神。斥责我的命运……为什么，我不明白。

　　眼前的红越来越多，越来越鲜艳，那令人作呕的腥味席卷着粘稠的血液将我团团围住，我怕了，蜷缩在角落。那些死去的女孩在我身边呻吟，我不断挥舞，脸上有被撕裂般刺痛，我惊叫，竟清醒过来了，原来只是梦，又是个噩梦。

　　发现自己躺在家里。

　　我笑了，是的，我爱上了杀人。为了臣木，我什么都愿意，甚至——死。但他知道吗？“我们不能在一起！”这能说明什么，这能解决什么。我不明白。我知道，我要的是他离开的理由，因为爱，为什么要离开。眼睛模糊了。

六．她们都该死

　　走在人群中，分外的孤独。想起他温暖的手，想起他的拥抱，可此时，他又在哪里！

　　学校的气氛怪怪的，没有人搭理我。我不知道为什么连朋友也没有了。真的好可怜，我只能自己可怜自己。

　　听着前排的同学窃窃私语：“听说是学校闹鬼，才死了那么多人呢！而且，每个人死的都很惨！”

　　“是吗？怎么回事，说来听听！”她们似乎很兴奋，我笑了笑。

　　“听学姐说，以前在学校后花园的那栋最高的楼上死过人呢！”

　　“死过人？自杀？”

　　“是啊！还是个女的。”

　　我笑出了声，死了个女的，开玩笑，她们什么都不知道，一群爱嚼舌根的人。我重重的把书摔在桌上，可她们却没有反应，似乎我并不存在。我不在乎，因为除了臣木，再没有人在乎过我，只是……他也离开了。

　　天渐渐暗下来。前排的女孩子还没有走。

　　我厌恶她们，没由来的厌恶。刀子在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。

　　“你们也听说了那个鬼楼的事了？”我笑着走向她们。

　　“是啊！好可怕的。而且，听说天黑的话会很危险。你也知道！”女孩惊奇的看着我！

　　“当然！我认识那个死去的人！”我异常的冷静，直白的说了这么一句。

　　“是吗？能给我们说说吗？”

　　“没问题，我还可以带你们去后面的鬼楼。要不要去看看，然后，告诉你们真正的故事！”

　　天已经很黑了，天台上躺着两个漂亮的女孩子，脸上的皮已经没有了，肉被割了下来，支离破碎的扔的到处都是！我笑着，看着她们似乎睡着一样。

　　再挣扎也是会死的，因为在这里，你们将永远逃不了。这是鬼楼。

　　我努力的把一具尸体移向天台边缘，我想起了方茜，可爱的女孩子，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搭理我。

　　“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！你该停止了吧！”又是那苍白的声音。

　　我笑着回头：“别多管闲事！”冷冷的，让人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。寒风吹过，我的长发遮住了半边的脸颊，没有表情的推下那个女孩子，沉闷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空旷的学校，没有人知道，除了站在我身后的这个老头。

　　接着是第二个。我要离开，却发现老头并没有害怕。我以为他会害怕。

　　“你到底是谁？你想怎么样？揭发我吗？”我显的有点惊慌。

　　“不，我不能揭发，也不想怎么样？”他平静的让我不安。

　　“那……”

　　“你快乐吗？”

　　我愣了，快乐？不知道，我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快乐了。我静静的把那两张新鲜的面皮塞进挎包：“或许快乐！为了他，应该快乐！”

　　“既然快乐，那，你应该结束了吧！离开吧……”老头似乎显得无奈。

　　“为什么要离开。我还没有等到他的出现。更何况，这两个爱嚼舌根的女人该死。不是吗？”我不想理会这神神叨叨的人。

　　“可，这一切不至于要杀人吧！臣木不会来了！你还是离开吧！”老头更加的镇定，似乎知道所有的一切。

　　“你……怎么知道臣木？”我讶异的看着他，不知所措。

　　“你离开吧！”他还是那句话。

　　“为什么叫我走，我才不要走呢！臣木会来的。一定。”我迎面走向那老头。

　　身体，我的身体穿过他单薄的身体，我看着自己，却已经惶恐不已。我……我到底怎么了？

　　七．淹没很久的故事“你都死了那么久了，难道，你已经忘记了吗？臣木死后不久，你也在这楼上跳楼，自杀了……爱，不是这样的。”老头颤颤的说着，“你会为了他杀人，可我为了你，放弃了精彩的生命，在这里陪着你，怕你孤单，怕你独自等待的寂寞，即使只有你的灵魂。因为在50年前，我也爱你！”

　　“我死了有50年了？”视线渐渐模糊，我的记忆，我强迫遗忘的记忆，吱吱呀呀的被打开。

　　看着臣木的下坠，我的心也随着一起下沉，真的要失去他了，可却知道，他也爱我。眼前的这个老头似乎是那么的眼熟，是韩翔，对，是他。

　　是臣木最好的朋友。

　　一切都明白了，臣木因为他而想放弃我。

　　眼泪想流，可，鬼，是流不出眼泪的。我跪倒在地，原来，臣木是爱我的。我笑了，身体轻轻的，我的等待，等待臣木的答案原来这么简单。

　　月光撒了一地，身后是韩翔的哭声：“是我对不起你还有臣木，你要杀，就杀了我。那些女孩子是无辜的。忘记吧！臣木是真的爱你。阴魂不散的是你——雪慧！臣木早就离开学校了。因为他在属于你们的世界等待你的清醒！”

　　不知不觉，又是那深夜的公共巴士。

　　照样座在最后一个位置，车上没有一个人，除了开车的司机，可，他看不见我的存在。

　　“鬼只会让想让自己想看见的人看见自己。”突然到现在才明白生前看过的一个电影里的一句对白，以前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，现在终于明白了，原来自己是那么想杀死遇见的那些女孩，所以，她们能看见我的存在，让我觉得，我是个活生生的人，可笑。

　　我笑了，抚摩着手边的挎包，原来，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复仇，为了臣木，只是幌子，臣木早就离开了吧！

　　那个喘息，是我自己的吧！杀人的欲望，报复的欲望。清楚的记得，那个假扮臣木女友的女孩子，不就和这些面皮的的主人长的很像吗！

　　原来是这样呢！

　　眼前的红多了起来，臣木的，女孩子的，血肉模糊的一切挡住我的视线，仿佛看见臣木在我身边，他也笑了，我醒了。

　　学校的鬼楼——

　　“原来尸体都埋在这楼底下。”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被费力的挖了出来，全是女孩子，失踪的。尸体之上还有一包变质，发臭的人脸皮。现在全找到了，是看门的老头发现报的警。

　　围观的学生惊慌的窃窃私语。似乎又松了口气。

　　“他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了！一切都结束了。”韩翔背离人群，默默说着。

故事录入：任红梅 责任编辑：任红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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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本贴已被 作者 于 2005年11月30日 12时18分16秒 编辑过][/COLOR][/ALIGN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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