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漫天浓雾没有即时晴的希望,只好收起湿漉漉的帐篷,九点上路。很快就进入了马里兰州的地头。路况很好,比较前几天的路来说算是平坦很多了,骑行速度明显加快。由于是星期天,沿途碰到不少骑手。傍晚进入了REISTERSTOWN,这是一个万三人口的小市,在MAIN ST.(主街,在美国的小城市都有 MAIN ST,就连纽约第二华埠法拉盛都有一条MAIN ST,缅街)看到一家商号 MARYLAND CHINA CO.(马里兰中国公司),该公司成立于1910年,很有历史,以为可以讨个宿,谁知星期日休息,找不到人。
穿过主街,在拐入的小路边上见一所教堂,看看门前的牌子,是长老教会(PRESBYTERIAN)。里面正在摆布会场,好象有一个讲用会,其他的房间里是青少年小组活动,灯火通明,很热闹。遂推门进去求宿,牧师听说我从纽约骑车来,过来捏捏我的小腿,笑着说:LIKE ROCK(象块石头)。
十一月八日(第十五天)中午,沿着172公路骑到了北卡海军陆战队军事基地管制区(CAMP LEJEUNE MARINE CORPS BASE)的哨位前。这里并不搜查车辆行人,哨兵只是循例问去哪里而已,然后说明不能逗留管制区而已。哨兵见我骑车,就多聊了几句,问我是什么人。我说我是中国人,但不是间谍。哨兵愣了一下,然後大笑起来。当时李文和窃密案炒得正火,我也就幽他一默。横贯管制区大约三十二公里,一路听到林里枪声不断,大概有部队正在演习。路边不少军营,布满坦克,军人唱着歌跑步,令人想起好莱坞哪齣滑稽片的搞笑场面。
早上起来不见邻居的动静,绕过去一看,早已人去营空,昨晚已听他们说,第二天要赶一百五十公里路奔下一个露营点。421公路沿海岸蜿蜒而去,海阔天空,心情舒畅。Fort Fisher(渔人堡)地处军事要冲,是南北战争的兵家必争之地。到了渔人堡渡口问轮渡的船员,知道两位同行真的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就过去了。在渡船上,一对驾车旅行的白人夫妇卯上了我,不停地打听中国旅游情况,我想他们可能是想开车游中国。看着渡船翻起来的红浪,我问他们的北卡海水红色的原因,他们的解释也许太专业了,听不懂,我只好说:你们只要告诉我这是不是污染就可以了,YES OR NO?
一出小镇,八点半进入了南卡罗莱纳州。我开始留意地图上标注的露营点了,因为住营区不用费口舌,花费不大,安全有保障。但那天两个露营点之间距离太长,已经骑了一百二十公里,只好重施故技——中途住教堂。天擦黑时,在261与127公路交汇处有两个路标,右边是Church of God(上帝教堂),左边是Baptist Church(浸信会教堂),我当然是拐左了。那个地方叫海明威(HAMINGWAY),竟跟名作家同名。教堂内正好有人布置星期日的布道餐会,我又鼓起如簧之舌,证明一位得到浸信会推荐的环美单车手,因附近没有旅馆,特绕道来到该会教堂求宿。这样一番话求宿是决不会受到拒绝的,果然一位叫Rendy的教友直称我做得对。
骑了四个小时就到了露营区吉汉斯渡口州立公园(GIYHAMS FERRY STATE PARK)。冬季的公园没有一个游客,管理处还没有上班,贴出告示要露营者先设帐,等五点管理员上门收费。只好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偌大的公园里四处逛荡。这个公园建于三十年代,建园头十年有二十三万人次参加了义务劳动。公园傍着EDISTO河修建,站在陡峭的岸边,冰冷落日映着孤驴,气氛凄凉。从宽敞的烧烤区和野营区,可以想见夏季这里肯定是一处风凉水冷的避暑好地方。
美国人很朴实热情,只要开口求助,有求必应,就算你不开口,他们看到你好象有了麻烦,也会主动过来关心。有时骑累了,下来推车散步或坐在路边休息,总有人停车问我是否需要帮助。但美国人也很死脑筋,当晚我在GORDINOA-ALTAMAHA STATE PARK露营,整个营区只有我一个人,图方便选了靠近洗澡间的营位(SITE),晚上管理员过来收费时要我搬,说这是残疾人的营位,不能占用。你看,天又冷有黑,还有谁来露营,行个方便就算了吧,可美国人就是较真。但秩序的维持,还非要这种较真精神不可。
二十一日出发时天阴,中午骑到Atkinson时下起了大雨,一辆车从后面赶上来,司机停车问我上哪,说可以要载我一程,我看还可以应付,没上车。下午三点半到了预定的露营区SATILLA RIVER VACATIONLAND CAMPING(沙提拉河休假地露营区,十元营费)。登记入营时,在管理处聚会聊天的营友们对单骑环美的驴十分好奇。管理员问我是哪国人,我的英语听说差,是因为要把每句英语在心里翻译成汉语,然后把要回答的话心译成英语,一问一答总要慢一拍。旁边一位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女营客见我没及时回答,对着众营友做了一个肯定的手势说:当然是日本人啦。很不甘心把这样“英雄”的行为全都算在日本人的帐上,接着她的话音就说:我是中国人。虽然当面驳斥女士的话很不礼貌,情急之下都顾不得了,再看那位女营客的脸色,好难看啊。
镇外不远处是TRADE''S HILL RECREATION AREA(特拉德丘休闲区,营费五元),里面的营地空无一帐,青苔满地,老树蔽空,长长的须根随风摇晃,阴霾之下鬼影幢幢。一看到处湿漉漉的,先不急着设帐,交了营费后,在暖气融融的管理处和老管理员聊家常。老人寂寞地和我聊起了他的两个孙子,说着感恩节家里的装饰,我似懂非懂地陪他一直聊到天黑。临走前,他同意我在办公室宽大的屋檐下设帐,这是营区唯一干爽的地方。嘿,真还碰到一个没有那么死脑筋的美国人。
二十五日是感恩节,一早起床去海堤边散步。旅舍到海边正好走一百步。马路湿漉漉的,雨洗过的小城更显清新嫵媚。浴水而出的太阳把海堤边的狮桥烘托得金碧辉煌,桥头广场中的PONCE DE LEON塑像披上金甲,气度非凡,据说他是一五一三年第一个发现佛罗里达并在此地登陆的人。圣奥古斯丁是一个迷人的小城,她的历史可追溯到四百三十四年前西班牙Menendez率领的舰队驱逐法国人的一场战斗,Menendez获胜登陆,所以城里的建筑都有鲜明的西班牙风格。
住了六天的青年旅舍,该有资格谈论HOSTEL攻略了吧。在美加每个大城市或者旅游点都设有青年旅舍,每年都会更新一本青年旅舍手册(THE HOSTEL HANDBOOK FOR THE USA AND CANADA)。在美加住青年旅舍可以不用青年旅舍卡,但宿费要加二元。而宿费大约在十元(在旅游点)到二十五元(在大城市)之间,比较适合囊中羞涩的学生。在网上看到国内大城市也开始有HOSTEL了,但感觉宿费与国内消费水平相比贵了点。
下午,我到镇上买了些BAGEL(一种比较硬实的面包),然后到一家理发店剪掉一头乱草。在纽约都是光顾华人理发店,没学过各种发型的英语单词,我想理成小平头,用了各种手势,打了各种比喻,小姐都不敢下手,生怕一剪酿大错,我要来个精神索赔,说不定她的沙龙明天就易主了。其实我也走错了门,应该去BARBER SHOP,而这是高级的HAIR SALON(发型沙龙),里面全是女客,小姐不太会理男装。人已坐在椅子上,围斤也罩上了,醒悟过来想走时已晚矣。看看再纠缠下去也是没结果的了,心一横,指着头告诉小姐直接了当地说:CUT OFF ANYTHING(把所有的东西都剪掉)。小姐这回算是明白了,知道“所有的东西”不包括我的头,否则就一剪成千古恨了。
骑了八十四公里,下午住进了Ponce de Leon一家兼营青年旅舍的汽车旅馆。十五元的宿费完全超值,因为旅馆改装了一个房间招待青年学生,只不过是加了一张架子床而已,现在整个房间就我一个人支配,这和住旅馆没什么分别。冬季是淡季,别说我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,整个旅馆也就我一个客人。老板娘交代完了,自己就回家去照顾小孩,我变成了留守。先到洗衣房洗了脏衣服,然后到相隔不远的食品店买了一包热狗和面包,外加一罐啤酒。旅馆布局象四合院的平房,边上的厨房很大,中间有一张大桌子,可兼做聚会厅。煎好热狗肠,就薯片喝啤酒,开了电视,HIKING BOOT的脚往桌上一搁,哼,谁说中国男人不MEN。
阿尔巴马州在海边只有一条很窄的通道,所以在这个州只宿了一夜。昨晚还几度下雨,睡得不踏实,凌晨醒来探头帐外,已见满天星星,又是一个好日子。十二月十日(D47),太还没大亮就撤营上路,不到十分钟就站在一个州际公路的交汇点,眼前五六条岔路,只好开了头灯仔细研究地图。选了一条认为是正道的路,还想找人确认一下,就在10号公路的十字路口一家加油站前随便问了一个人。此人瞪了我一眼,很不耐烦地转身上车。这一瞪把我瞪醒了,看他一身横肉,溜光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,全身黑西装的打扮,分明是一个“黑手党打手”嘛,电影上都是那付模样的。当我自认晦气,车窗门打开了,司机假惺惺地责备刚才的“打手”不礼貌,然后问我:CAN I HELP YOU?这回我可是带眼识人了,一看他贼眉鼠眼,知道也不是好东西。这司机指了一条往右的道,然后把车开到一边,全车的人都在看我怎么走他们指的错路。明知他在使坏,我也站着不动,他们估计我可能已经识破奸计,只好悻悻然走了。
天阴沉沉的,驮着湿漉漉装备找到露营区INSPIRATION PARK CAMPING,八元,很便宜。老板是一位对中国很有兴趣的老头,他说十年前去过一次北京,至今回忆起北京的名胜还神采飞扬,还拿出他珍藏的中国民间艺术品给我看。架好帐篷,一个人呆坐,老头开着电瓶车过来,送给我一罐可乐和一包三文治。我肚子正打雷,准备勒紧裤带过夜。真不知是我运气好,老遇到喜欢中国的美国人,还是很多美国人根本就喜欢中国。
埃尔帕索人口五十二万,比首府奥斯丁还多。该市算是一个历史古城了,那是一六八二年,新墨西哥的印第安人骚乱,将当地的西班牙移民驱赶到了PASO DEL NORTE河谷一带,难民依山傍河建立了新定居点,并以这条河名的缩写,命名了他们的新城市。这里时差比东部慢二个小时,我出走纽约以来,手腕上的手表一直没有调校过,二十六日(D63)十点钟走出大街时,天才刚放亮,行人寥寥无几。
擦黑摸进皇屯,这是深山里一个没几户人家的小村落,踏着没脚积雪找到黑岭别墅(BLACK RANGE LODGE),应门的竟是一位俊美的东方姑娘,大家都楞了一下。姑娘高挑,清秀,一身短褂,束腰,长靴,好一个金庸笔下的江湖女侠。凭着三言两语,从她特殊的气质,我已经猜到她是日本姑娘了。果然,她叫田端。
当时又冷又饿,还是先进厨房里解决肚子问题为大。餐桌旁已有六、七个人在聊天,晚餐是米饭和红烧兔,我动手炒了一盘中式青菜,油香四溢,引得众人食指大动,话题马上转到中国风土人情。其实餐桌边的人都是附近的朋友,只有我一个是客人,其中有二个人还在九八年到过中国旅行。说说笑笑,感觉温罄就象在家一样,这也许就是B&B(BED AND BREAKFAST,一种提供住宿和早餐的家庭旅馆)优胜于其他旅舍之处了。田端姑娘会看一些中国字,当起了我的翻译。
70公路在疲马路段还很平坦,但进入桑卡洛斯印地安人保留区(SAN CARLOS INDIAN RESERVATION)后,就开始随着山势而起起伏伏。在山脚还是瓢泼大雨,上到山顶竟都变成鹅毛大雪,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,拳头般大的雪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,生疼。路上几乎没有车,荒山冒雪骑单车确实会令人担心出意外,一辆巡逻警车从后面追上来拦住了去路,警察下车问我要不要帮助。那是一个印第安人警察,黑头发,黑眼睛,黄皮肤,真有一种同胞的亲切感觉。我比了个OK的手势,但这位老兄还是不放心,警车仍若即若离地在我身后转悠,一直把我送出他的辖区。
这里的帐篷营地收费相当便宜(每晚七元五),又有温暖明亮的休闲厅,遂决定多住一天写稿,没想到恰好碰上营区组织的凑份子聚会(Potluck PARTY ),当一位名叫“牛仔”的管理员知道我从纽约骑单车而来,十分兴奋,当即邀请我参加他们的聚餐。这是美国一种经常举行,联络感情的聚会形式。一般是在某个人,或者是社区的提议下举行午餐会或晚餐会,参加聚会的每个人都带一个菜或者一种饭后甜食来凑份子。主人除了为聚会提供场地外,也要准备一个菜,或买一些饮料。在Potluck PARTY上,大家热热闹闹,又能够尝到许多不同的食品,真是一种很好的社交活动方式。
十二日(D80)紧贴着太平洋海岸线骑行,S21号公路有如一条项链,把袖珍的海滩小镇象珍珠一样串起来,风和日丽,水天共色,海浪轻柔地涌上雪白的沙滩,那份温柔直教人流连忘返。中午,S21公路转入STUART MESA路,进入了潘德勒顿海军陆战队营区(CAMP PENDLETON MARINE CORPS RESERVATION)。哨兵见我没戴头盔,把我叫过去宣讲加州单车法。由于一路上太阳猛烈,我很少戴头盔,而戴有长舌帽檐的棒球帽挡阳光。其他州没有硬性规定,而加州的单车运动开展得很好,更重视骑车安全,所以严格规定骑车必须戴头盔。
我估计,单车探险协会(ACA)是很有面子的,在军事禁区里一条废弃的飞机跑道,特别开放给协会的单车友使用。一个人骑在几十米宽的水泥跑道上,轻松心情就象要起飞一样。由于第二天到罗省就要住到死党家里,到时可以尽情腐败,所以计划当晚在圣克莱门特州立海滩公园(SAN CLEMENTE STATE BEACH PARK)露营区露营。但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方位,问了警察也不得要领,只好放弃,住进了圣克莱门特镇的汽车旅馆。
70公路在疲马路段还很平坦,但进入桑卡洛斯印地安人保留区(SAN CARLOS INDIAN RESERVATION)后,就开始随着山势而起起伏伏。在山脚还是瓢泼大雨,上到山顶竟都变成鹅毛大雪,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,拳头般大的雪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,生疼。路上几乎没有车,荒山冒雪骑单车确实会令人担心出意外,一辆巡逻警车从后面追上来拦住了去路,警察下车问我要不要帮助。那是一个印第安人警察,黑头发,黑眼睛,黄皮肤,真有一种同胞的亲切感觉。我比了个OK的手势,但这位老兄还是不放心,警车仍若即若离地在我身后转悠,一直把我送出他的辖区。
这里的帐篷营地收费相当便宜(每晚七元五),又有温暖明亮的休闲厅,遂决定多住一天写稿,没想到恰好碰上营区组织的凑份子聚会(Potluck PARTY ),当一位名叫“牛仔”的管理员知道我从纽约骑单车而来,十分兴奋,当即邀请我参加他们的聚餐。这是美国一种经常举行,联络感情的聚会形式。一般是在某个人,或者是社区的提议下举行午餐会或晚餐会,参加聚会的每个人都带一个菜或者一种饭后甜食来凑份子。主人除了为聚会提供场地外,也要准备一个菜,或买一些饮料。在Potluck PARTY上,大家热热闹闹,又能够尝到许多不同的食品,真是一种很好的社交活动方式。